江淮跟着她出了小区，她一路上提了很多建议，最后又被她自己一一否决。
他忍不住说：“挑你喜欢的。”
小姑娘想了会儿，转头认真道：“我都行。”
“……”
吃饭选地点时最怕的三个词：
都行、随便、你决定。
江淮本来针灸过后觉得自己比起刚来的时候简直神清气爽太多了，现在却因为吃的再次犯愁。
两人极慢地走在小区附近的人行道上，萧蕴忽然停住了脚步
“学长，”她看着马路对面的某个点，“我们去喝粥怎么样？”
粥？
清清淡淡的，不会难喝到哪去。
他是没什么所谓。
“好啊。”他答。
江淮跟在她身后走到斑马线，等红灯的时候，随意问道：“你喜欢喝粥？”
她转头，想了想，“还好吧，我不讨厌。”
“那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
明明几分钟前还说自己“都行。”
她的大眼睛忽然弯起来，声音软软的，“因为我刚想到学长你在生病啊。”
“……”
“生病，就要喝粥的。”她一脸认真地补充。
江淮怔住。
说话的功夫，红灯已经过去。
“学长你干嘛呢！”绿灯的时候，萧蕴抬步要走，却发现身边的人站着没动。
不光没动，还直勾勾地盯着她。
“绿灯了呀！”她心里着急，一下子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呀学长！”
江淮回过神来，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又小又白的手上。
她手的温度比他的胳膊要高一点，他还记得下午那时候的触感，现在和那时一样，贴在他胳膊上软软滑滑的。
过完马路，到了安全的地方，萧蕴马上就松开了手，动作万分自然。
她站定回身，对上身后人的眼：“学长，你怎么能在过马路的时候发呆呢！”
“……”
“那样很危险的啊！我们站在那里的位置，之前我奶奶告诉我，有一个女孩子就是等红灯的时候玩手机，没注意看车，然后她的衣服被一辆摩托车刮到，就……”
“就……”萧蕴想到奶奶说的这个故事结局，实在是太惨了，她不是很想提起。
“就……”
她想来想去，干脆用一句话总结。
“就好惨啊！！！”
“……”
她看到江淮的面上有了一丝变化。
“反正就是，”她硬着头皮往下说，“学长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呀……”
“……”
江淮愣了几秒。
耳边回响起刚才她那声“就很惨啊”，配上她故作严肃想要吓唬他，教育他的样子。
他突然忍不住开始笑。
没笑出声，但是是连眼泪都快出来的那种程度。
余光瞄到她似乎往前走了两步，江淮微微直起身，憋着笑，垂眸。
她和在爷爷家的时候一样，在他手边，近在咫尺。
萧蕴正仰起脸看他，眼睛瞪得溜圆，不知道为什么，眉目间疑惑又带着点羞恼，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撅起。
江淮没忍住，伸手摸上她的发顶。
触感和他想的差不多，干燥的毛茸茸，发丝软软的。
他又微微用力地揉了揉。
随后就感到手下的脑袋顿时僵住了。
她的脸颊上呈出粉色，从双靥一直蔓延到耳朵根，整个人都变得粉嫩嫩的。
萧蕴张了张嘴。
江淮以为她要说什么。
结果——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蹲了下去。
双手捂着耳朵，低着头，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
江淮也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白皙的之间和粉粉的耳廓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听见她发出和蚊子哼哼一样小的声音。
“学长……你干嘛呀……”
比平时的尾音拖得更长，像是完全无意识发出的呢喃，像……在对他撒娇。
江淮浑身一僵。
他一手拨着头发，快速站起身，觉得腿都有点不稳。
咬了咬后槽牙，低声骂了一句。
我去。
***
除掉周六那次，江淮周二晚上又去了一次萧蕴的爷爷家。第二次针灸之后，再加上他按时喝药，折磨了他一星期的头痛有明显的好转。
除了，那药实在是一言难尽。喝中药变成了一天中最难的事。
周三的法语，他提前去图书馆打好ppt，到了教室的时候，萧蕴依然比他早到。
自从那天在一家砂锅粥的店匆匆吃完饭，两人就再没见过面。他好几次想要微信找她聊天，都以想不到话题而夭折在半路。
终于……
又看到了。
江淮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正在对这手机讲话。
他瞄了一眼，是个微信界面，应该是在发语音。
“……嗯嗯好呀，没问题，那你去吧，有同学陪你吗？”
“那你要注意安全呀，路上小心。”
“好，后天见啦。”
“……”
小姑娘的声音甜软，她好像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她好像和那边的人……关系很好？
他看着萧蕴退了微信，转头看到他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和往常一样打招呼：“学长早上好。”
“……早。”
她没再说话。
又过了会儿，江淮实在忍不住，转头问她：“你刚才……在发语音么？”
“嗯？”萧蕴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呀是呀。”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反正也没事，她顺口就往下解释：“是我家教的高一学生，本来今晚约好了要去补习，她说她临时要去市里的篮球比赛，跟我说要改时间。”
而且，听舒甜的语气，估计是上次她提过的那个男生也有在比赛。
想到上次舒甜的花痴样，她忍不住笑了笑。
“学长，怎么了吗？”
“……嗯，没事，就是……问问。”
上课之后四十分钟，到了小课间。
这四十分钟，江淮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她的那几句语音。
篮球的话，应该是男生吧。
高中男生。家教。
她问那个人，有没有人陪。
还要他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她的语气……也太……
江淮觉得他在脑海里回放了太多次，耳边都开始出现“嗡嗡嗡”的回音了。
他的舌头顶了顶上颚，左手重重捏了一下鼻梁。
“萧蕴。”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蕴立马回头，“学长，怎么了？”
江淮定定地看着她，“你……”
他吐出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萧蕴疑惑道：“我？”
“萧蕴。”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我打字很快的。”
“……？”嗯？打字？
“我教你，打字好么。”
“………？“
他忽然抬起一只手动了动头发，表情有些不自然，视线也从她身上移开。
“你……”
“别给别人发语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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