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在家的时候陪奶奶看的电视剧里，婆婆都是好凶好坏的角色，每一部的婆婆无一幸免，各种希望孙子跟自己亲不跟女主亲，希望儿子向着自己不向着女主，从而引发一系列家庭战争。
尽管电视剧的结局都是圆满的，或者是分家住，或者是婆媳经历了什么大事之后和和美美和平共处。
但是那种婆婆的印象，似乎特别容易让人根深蒂固。
萧蕴坐在沙发上，看着贵妃椅上坐着的江妈妈，她背着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的光，五官精致，丝毫没有下垂的迹象，不笑开的时候连皱纹都很少。
萧蕴觉得江淮给她的建议是有用的，她的确因为补习而见过不少的家长，这么一暗示自己，好像真的就没那么紧张了。
本来预想里会冷场、会尴尬的种种局面也全都没有发生。
江妈妈实在是一个特别会聊天的人。
萧蕴时常说着说着就彻底放松下来，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这是江淮的妈妈，紧绷一下神经，然后又不自觉地被她带入新的话题里……
而且！她讲的事情都好有趣！
虽然她和江淮还没…结婚，也…没孩子，但是江妈妈的身份……就是电视剧里的婆婆啊。
可是她怎么和那些凶神恶煞的中老年妇女一点都不一样呢！
她完全可以演电视剧里的儿媳妇！
……
江淮被江妈妈勒令不准参与他们的谈话，就在一边的餐桌上玩手机。
沈明总算发来了几个靠谱的地方。
这些约会的地儿他都听说过，但在b市这么多年，一个都没去过。
他扫了几眼，挑了两个去网上搜了搜。
做完这一切，耳边传来不知道第多少次两个女人的笑声。
其中当然有他小女朋友的。
两个都是很亲近的人，尤其是身份还都这么特殊，聊得特开心，他却完全听不见内容，只有笑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高中时候，那几次女生之间的大型撕逼大战为什么都是三人组。
两个人说话，另一个听不清参与不了。
……太他妈容易多想了吧。
江妈妈是那种会讲他的糗事而博取儿媳妇笑容的人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
……不行。
江淮站起来进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洗得很干净的玻璃杯，装好纯净水往他们的方向走。
把水放到茶几上发出的声响完全被无视掉，这是意料之中的。
但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江女士说：“蕴蕴我跟你说，别看他现在脾气这么拽的样儿，小屁孩的时候好玩的事多着呢。”
“除了我刚说的，还有一次好像是幼儿园的时候吧，他中午刚睡醒，家里就来了人。平时我一般得告诉着他点儿，叫叔叔叫阿姨，他就叫叔叔阿姨。那次我图省事，直接说，阿淮，叫人。”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他就直接叫了声，‘人’。”
萧蕴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抱着抱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淮：“……”他就知道。
他看着萧蕴笑得直抹眼泪，不知道是该开心她们之间一点都不尴尬还是该生气这种不尴尬是建立在他形象崩塌的基础上的。
这场谈论维持了两个多小时，他明明不想听了，进了书房开电脑打单机游戏，居然中途好几次被江女士微信轰炸。
江女士：【没水了，添水。】
江女士：【儿子没水了。】
江女士：【出来倒水。】
……
他不止一次地想，究竟为什么要送那两杯水过去呢。
最后江女士走的时候，站在玄关处，萧蕴脸上的不舍无比真挚：“阿姨再见，路上小心……”
“好，”江女士穿好鞋和外套，问她：“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萧蕴报了日期。
“那你们走之前我再来一次——”她话还没说完，江淮第一个反对：“不行。”
与此同时，是萧蕴的“好呀”。
“……”江淮已经面无表情了。
江女士很开心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有钥匙，你不行也没用，”接着对他小女朋友和颜悦色：“蕴蕴我先走了哈，他送我就行，你在家好了。”
似乎是怕他装听不见，特地强调：“走了阿淮送我下楼。”
江淮：“……”
他觉得江女士是要跟他说点儿什么。
果然，防盗门刚一关上，江女士就开始笑。
江淮靠在门边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儿，冷冷说了句：“你皱纹越来越深了。”
这才让她止住笑声。
江女士扶着笑酸的腰：“我刚才随口一问你自行车的事儿，蕴蕴跟我说了，你安了个车座。”
“然后我又让她给我看看啥样的座，然后我憋笑憋到现在。”
江女士拍了拍比穿着高跟鞋的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妈教你买车座儿，但妈没想到你买了个那么骚的粉色啊。不行了我存了图我要回去给你爸看哈哈哈哈哈走了走了……”
“……………？”
萧蕴发现江淮送完他妈妈回来之后就有点低气压。
因为江妈妈的造访，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气压没有低太久，就告诉她收拾一下要带她出门。
萧蕴换好衣服，看着他重新穿那个很厚的黑色长款羽绒服，不情不愿地围上围巾才出门。
路上她的心情一直挺亢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想要提关于江妈妈的话题，他就打断她，岔到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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