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款款绕风,幺儿先是静静地听了数秒钟,接着轻巧地移动脚步,带动起身上的衣纱随风飘然舞起,将扶苏音乐里的情与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用自己的舞蹈演绎着扶苏的另一种语言。
不知时间缓缓流淌几许。
乐声停息,幺儿先是莞尔一笑,然而身体却是突然一晃,再看面容已无血色,此刻她又抚着胸口深深地喘了起来。
“幺儿!”扶苏赶紧跑上前去,原想扶住幺儿,但幺儿却站直了身体,向他摆了摆手。
“我休息,休息会儿,便好。”幺儿微笑着说,带着几分傻气,然后又不住地深呼吸,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
“幺儿,”扶苏依旧担心,甚至是心痛。他想付出一切来帮助幺儿,然而,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想不到任何方案。
幺儿自然能够看出他的心思,片刻之后,她的呼吸终是平稳下来。“扶苏先生,你看,这个时候花间已经飞起了萤火虫。”幺儿边说边指向了远方河边的花草丛。
果不其然,在徐徐升起的月光中,在那片飘着淡香的芳草花朵间,盈盈闪闪的淡蓝色光点,或跳脱,或飘逸,或聚拢成纱,或散落成星。
望着那片如梦如幻的萤火虫,遥儿接着又静静讲来,“这些萤火虫,飞忙之间,可能就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何其悲哀、不幸。”
幺儿又望向扶苏,“幺儿这一生,忙碌、艰辛都曾度过,回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辛苦,倒是庆幸,更感到开心,能够在长长的生命旅途中,遇见了如此多的挚友、伟人。虽辛酸快乐参半,但是,总归觉得要比懵懂无知来得幸福。幺儿生命终结,偶尔也心生好奇,不知道灵魂殆尽,是否还有另一片归属?”
“幺儿,”扶苏莫名地竟然对眼前的这个普通的奴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呆呆地看住了。
幺儿又是淡淡一笑,那模样仿佛夜间月光下悄然盛开的花朵。“作为宇宙之神,你们也尚且不知自己的寿命长度,以至,最后的归属。”
“诚然,那确实是足以让人可以产生好奇,却也带有惧怕吧。”
“神明也这般。”幺儿调皮一笑。
“如要穷极至此,怕是我们也会心生怯意。”
“扶苏先生,”
“有事吗?”
幺儿翘起嘴角咯咯笑着,“如此气氛是否太过生硬了。”
“也是。”扶苏的脸稍稍红润,却又不由地被幺儿感染,呵呵地笑起来。
“扶苏先生笑起来竟是这般纯真。”幺儿依旧保持着顽皮的笑容,不过那一抹微笑连周围的花朵也倾倒了。
扶苏不禁看痴,竟不由地脱口而出,“幺儿真是漂亮。”
幺儿闻言,一边微笑,一边摇了摇头,“不想扶苏先生也是肤浅之人。”
“不,不,不。”扶苏连忙摇手,一下子结巴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逗你的!”幺儿笑得两腮绯红,那份神情更有一份无以表达的美丽。
现在,面前的扶苏却是不敢再抬头看幺儿。
“现在严肃被打破了。对啦,扶苏先生有没有当幺儿是朋友?”
“当然!”扶苏立刻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幺儿一脸得意的笑容,即活泼,又十分的甜美。
“能够不嫌弃我的奴隶身份,幺儿更是敬佩你了。”
“幺儿你十分优秀,有种无以伦比的高贵气质,无需自卑。”扶苏望着幺儿,文绉绉地说了一句。
“但是,先生,”幺儿依旧快乐地微笑着,“有些情感和认识已经沉积在灵魂深处。不过呢,我自己倒是比较喜欢这种情怀。是不是正如你们常说的顾影自怜。我是活学活用啦。”
听着幺儿顽皮的话语,扶苏倒是渐渐地不再尴尬,可他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近日自己会变得如此羞涩。
“天色已不早,幺儿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幺儿眉头微微一皱,“不可,万一被我未婚夫看到,岂不误会你!”
“啊!”扶苏不知所措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跟你开玩笑呢。”幺儿笑得更得意了,“他知道我过来找你,我们彼此信任对方。所以现在你大可放心了,也告诉伏天大王,叫他也宽心,幺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和幸福。”
“哦。”扶苏微低下头,心底突生一股凉气。
“走吧,幺儿有幸得先生护送,路上刚好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
“啊?”
“前几次给你的印象,我太过斯文和高雅了。”幺儿继续说,“如今才让你看到真实的本尊。有人说过我的胆量惊人,不像个女孩子。”
“谁说的?”
“一个比父亲还要伟大的人。”
“你有什么问题吗?”
“很多呢。概括起来吗,可以分好几个层次和内容。首先,你们作为天国的神明,有没有压力?还有,你们当真可以不吃饭吗?还有,”
一路交谈,扶苏只感到路途太过短暂,心底深处却是有了从未曾有过的愿望,希望就这样与她相伴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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