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医院的路上,庞黄告诉秦思晴,从5位逝者的姓名和ID看,他们跟苑璃苏都没有亲属关系。
“嗯,我想也是。”秦思晴点头道,“她当时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前排。”
“是古代汽车里司机的位置吗?”庞黄问。
秦思晴轻轻笑了一下。“你又来了。”她说,“我一直说你该去大学里教历史——”
“那么,是那个位置吗?”庞黄打断道。
“是呀。”秦思晴说,“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司——机’的位置。”
“这么说她离行驶记录仪很近。”庞黄微微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但他脑子里其实一团乱麻,“对了,你的同事们分析行驶记录仪了吗?”
“他们正在想办法。”秦思晴指了指自己的右耳,那里安装着辅助通讯装置,“记录仪好像坏了。”
“坏了?”庞黄有点惊讶地问,“这东西不常坏吧?”
“我记得故障率是0.0153%。”秦思晴简单地说,“全球大概有110亿辆在地面行驶的车辆,所以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啊,就连‘她’都有说错的时候——”庞黄说。他还没说完,秦思晴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你小心点,‘她’会听见的。”她有点严肃地说,“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哦,好的,好的——”庞黄有点尴尬,在她说话的间隙里连声称是,“我不——不会再——”
幸亏一个强制弹出的对话窗口及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空气中,打断了这段糟糕的对话,不然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对话窗口里的人是庞黄的上司、调查科科长曹熠华,一个“50多岁”的老男人。
庞黄听说,曹熠华出生在2491年,那时的基因编辑技术还不是很成熟,被编辑者有3.8%的概率无法将身体状态维持在40岁左右,他们只能拥有一个50—60岁的身体。这些人被称为“滑落者”。
鉴于姓曹的人过去在大汉帝国地位不高,曹熠华的“滑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有人说,曹熠华是成年之后主动“滑落”的。《永生宪章》当然禁止任何人在脱离母体后继续接受基因改造,但很多人相信曹熠华自有办法。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有一次,庞黄在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便问吴鼐。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严吧。”吴鼐漫不经心地说,“你想,他虽然比你早出生了200多年,但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年纪,这样他怎么让你听他的命令。”
这话庞黄倒是相信。他研究过古人的伦理,知道在那个时候,年龄的差异自动构成了一种等级秩序,年长者在年轻人面前拥有很大的权威,可是自从大家都停留在40岁左右的样子,这种“辈分”就不能再给早出生的人带来任何便利了。这就难免让一部分人感到不适应,曹熠华可能是不适应的人之一。
想到这里,庞黄连忙调整了面部表情,做出一副比平时更加恭顺的样子。“您好,长官,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你好。听说你刚才确认‘名额’的时候,碰上了奇怪的事?”曹熠华单刀直入地问。但他的语气很平淡,完全不像是在谈论“奇怪的事”。
“哦,是啊,长官,我想您已经看到我上传的资料了。”庞黄赶忙说。
曹熠华皱了一下眉头。“那你为什么不向局里报告?”他又问。
“我——什么?”庞黄有些吃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呃,这个——数据上传之后,您不是就能——我是说,您就能看到的呀——”
“我是能看到。”曹熠华客气地说,“但这种事非常少见,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给我提个醒。下次再有类似的事,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哦,哦,是。”庞黄用力挺了挺身子,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很郑重,“好的长官,我记下了。这次很抱歉。”
“不用道歉。”曹熠华在窗口那头摆了摆手,“对了,现在你这是干什么去?”
“现在?呃——我——”庞黄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秦思晴,“我想去——嗯——去医院看看那个受伤的女孩——我是说,女士——”
曹熠华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事儿你也觉得没必要跟我说一声?”他的语气依然很客气,但庞黄知道这是一句批评。
“对、对不起,长官。”他恭恭敬敬地说,“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呃——私人行为,因为局里并不要求调查员探视伤者——”
“——局里也不要求调查员自作主张。”曹熠华接口道,“不过你去看看也好,算是代表局里慰问一下伤者。”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职责中并不包括对事件进行调查,只要看望一下就够了。”
“是,长官,我明白了。”庞黄说。他忽然有点后悔:真不该跟上司说实话。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公民的隐私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植入体内的ID生物芯片并不记录除姓名和编号外的任何个人信息。虽然他因为有权扫描他人ID而受到“她”的追踪监视,但那也仅限于执行公务期间,一旦公务结束,至少在理论上,没人能知道他到底去哪,就连“她”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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